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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6-04 13:48:03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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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村官田贵到大刘乡报到,被安排在乡政府招待所住下,刚拿出一本书来读,突然一股奇香扑鼻,抬头一看,一位衣着新潮、红唇粉腮的女子正笑悠悠地看着他。她不请自入,田贵的白净脸上现出一丝被冒犯的不快,但瞬间他便意识到初来乍到,连对狗对鸡都得点头微笑,切忌稍不冷静就得罪了人,何况这女子的模样似有来头,不可小视。只得也相应地挤出友好的笑容,并朝对面的椅子努了努嘴,示意请坐。

这女子毫不客气地坐下了,脸红了红,就有些生怕下锅的鸭子又飞掉的样子说开了。说她叫林艳,是本乡林书记的独生女,现任大刘乡计划生育办公室副主任……

也不知怎的,听林艳用难以掩饰的炫耀口气说到自己的的职务时,田贵突然感到胃里酸水直泛。他克制着,轻声客气地问她找他有什么事,我们都是大刘乡的人,不要拘礼,有话就直说。

林艳开心一笑,说田贵同志你很坦诚,结识了你,本人甚感荣幸。田贵厌恶这种装腔作势的庸俗恭维,再次叫她不要拘礼,有话就直说。林艳似乎觉得铺垫已够了,便小脸儿一沉,用那种摆谱夹着倾诉的语气说开了。说她有幸得了当书记的父亲的基因,从小就聪明过人,由小学到高中成绩总在班上前5名,只是考运不佳,得了晕场症,连续三次高考都名落孙山,一晃已经二十三岁,青春眨眼就完了,后面追她的人都排成了长龙,有县长、书记家的公子,有身价过亿的富家少年郞,可她一个都看不上,因为她早就发了誓,非大学生不嫁,那样算圆了半个大学梦。她此时看田贵,眼睛里就像伸出了钩子。

原来如此!田贵“哎呀妈的”一声,打心底冲出来,好容易用舌尖压住。对于林艳的追梦,田贵打心眼里同情和理解,更感同身受地知道追梦者的执著和辛苦。所以他没有半点犹豫,就正色道:我这人一根肠子通到底,若是说重了,你莫计较。首先你要走出误区,就是大学梦与婚姻爱情不可混淆;其次通过多方探寻,反复权衡,确定下一个奋斗目标,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目标走去,比方是否可以通过上函授大学取得大学毕业文凭?

林艳连连点头,吹弹欲破的白嫩脸上抹上了淡淡红晕,一对杏目也闪闪发光,一副落水者终于抓到一根稻草的样子。田贵为此十分高兴,说他母校的王教授同省函授大学的张教授是好朋友,他可以请王教授向张教授打个招呼……此时林艳又暴露了肤浅轻浮,拿出小巧精致的数码相机,要同田贵合影。刚刚认识,怎么能拍合影照呢?田贵严肃地拒绝,她也不好坚持,讪笑着收起相机。林艳眼珠子一转,又给田贵出点子,要他请求党委把他分在这乡政府所在地大刘村。田贵猜透了她的用心,脑门子都蹙起来了,对她这种得寸进尺,竟然用貎似关心的方式企图控制住他的做法十分不快,同时失悔自己会言多必失。沉默了一会,田贵说:林艳,请你尊重我的选择,至于你的大学梦,我尽量帮你圆。一个人有梦是好的。

田贵十岁那年父母不幸车祸死亡,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成人的爷爷奶奶在前年逝世,如此身世使他从小就养成了孤僻、冷静的性格和遇事请人指教的习性。从小学到大学,他的路走得沉默而努力,以致大三时就光荣入党,而今在举目无亲的大刘乡,又碰上林艳这样的难缠事,他一时不得安宁。田贵思前想后,想到憨厚温和的王秘书,于是把他当做长者来求助。王秘书一看就知道田贵是个有心人,急于对新来之地一些微妙人际关系作了解,于是关起门来告知田贵,林艳的父亲当年带头实行一胎化,一胎女孩就施行结扎绝育措施曾震动全乡,但又担心这根独苗有什么不测,因此,一直被娇惯得不成样子,其人品可想而知。她渐渐变成一个有点霸道,办事无章法的人,得罪不得,与之相处要谨慎,按目前的处境,你只能同她打哼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对于分配的事,田贵并没有采纳林艳的意见,也就是没有要求分在条件最好的大刘村,而是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锻炼成长,于是他被分到了目前在全乡经济比较薄弱的地处最西北角的杜庄村。这么一来形势就急转直下,林艳发了“公主”脾气,当着许多人的面做了她习惯性的动作,即右手掌伸出来上下抖抖,很快捏得铁紧,牙同时咬得嘎巴响,紧密配合着强化表达功能。

有好心人紧张地告诉田贵,田贵一点不怵,该说该笑流畅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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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竿见影,田贵就吃苦头了。

王秘书的意思,田贵去任村主任助理的杜庄离“乡都”大刘庄二十多里,应该用车送一送,而乡政府的旧“桑塔纳”随人出差了,他就想借计生办新买的“别克”,老主任已经同意,却遭到副主任林艳的拒绝,她不仅冷不丁地从驾驶员手里抢去车钥匙,还借沟出水地讽刺挖苦了一通:人家田贵就是思想好觉悟高,这正是艰苦锻炼的好机会,让他骑自行车得了,步行更能体现艰苦奋斗!

王秘书吃了瘪,后悔自己一时昏了头,忘记了田贵在去向上没听林艳的意见,她正生气呢。既然已经吃了“公主”的瘪子,他就不好再到别的单位借车了,他又了解到田贵是到杜庄扎根创业的,炊具、衣物、书籍、文具全带了,行李很多,怎么骑自行车?王秘书到河边走了走,便去招待所,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田贵,杜庄的村民杜广生和女儿杜珍来卖螺蛳的,那条小木船倒是顺船,只是泥浆水糊的,还有股腥气味……

田贵合上书,兴奋地说:行行行,就搭这条顺船。接着说,自己就是本县东乡人,正宗农家子弟,同农民最谈得来,正好趁这机会同船主聊天,沟通思想建立感情,当时他就向王秘书问清了船家的姓名,认真记下。田贵对他的首次入村之行很看重。对此,王秘书甚喜,高兴地说,兄弟,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

田贵感动地连连点头,眼睛都有点潮了。

田贵拖着拉杆箱拎着网兜,跟着扛了背包、挟着书捆的王秘书来到河边,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农人正用拖把洗抹船头上的篁板,那使劲的样子仿佛要擦净陈年污垢,以取悦搭船人。楣梁上坐着一位村姑,正在看书。田贵已知道船家的尊姓大名,在码头台阶上停住脚就礼貌地打招呼:杜广生大伯好!杜珍姑娘好!接着自我介绍,然后热情洋溢地说:你们父女是我最先认识的杜庄人,很荣幸!

杜广生抬头打量一番田贵,见是一个相貌堂堂、有模有样的上层人向自己父女问好,神情上有些受宠若惊,接着更加用力地干活,边干边有些自卑地说:我这船又小又邋遢,叫大村官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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