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付费“真、伪需求”之争

时间:2023-05-31 12:30:12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知识付费绝对算得上近年来互联网领域内一大热门产业。在网络大环境之中,个体独立网民的网络话语权越来越大、去中心化的传播模式越来越成为主流;但另一方面,颇为吊诡的是,人们却潜意识地试图去寻找网络空间中的“神话原型”,他们或听信每一位意见领袖或信赖某一媒体平台,如此这般,知识付费应运而生。知识付费通过知识信息的共享来获得一定收益,知识付费行业的运营者希望将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内容筛选出来,透露出内容创业者试图重构新的网络知识传播体系的野心,而用户则在网络信息海洋中为自己需要的信息埋单,试图“海中拾珍”。

知识付费最早于2011年开始在我国出现,豆丁网于2011年推出付费阅读功能;2013年逻辑思维出现并招募付费会员;2014至2015年,微博、微信等社交软件相继开通打赏功能;2016年知识付费快速发展,值乎、知乎live、得到、分答等项目相继在这一年上线,2016年也因此被称为“知识变现元年”……

新项目不断推出,资金不断注入的同时,知识付费行业也不断被爆出各种负面消息,数据造假、内容质量低劣等问题并不少见。更有相当一部分学者指出,知识付费本身便是一个“伪命题”“伪需求”。

何为知识付费

在探讨知识付费这一需求之真伪前,我们先明确究竟何为“知识付费”。

知识付费其实可以理解为内容付费的一个形式。内容付费即是指对内容本身进行收费的一种商业模式,这种商业模式在我国的推行历来有些困难,因为在我国互联网自诞生起似乎就与“免费”成了一对共生词,另外,网络产品的虚拟性以及可复制性、大众消费观念的滞后、版权意识的薄弱,都让付费模式难以实行。随着我国对于知识产权意识的不断加强,内容付费也势必越来越普遍。具体说来,内容付费常见形式包括媒体订阅、在线教育、音乐视频版权付费、会员制,以及各类媒体平台所推出的,以盈利为目的内容售卖服务,知识付费只是内容付费的形态之一。由于知识付费搭上了知识的严谨性与实用性的便车,在国内内容付费领域率先实现了大规模落地。

在上海某知识付费型互联网公司工作的Celine告诉《检察风云》记者,“目前的知识付费行业内,根据知识付费的平台不同,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类型:大众化知识付费平台、垂直化知识付费平台、社交型知识付费平台。大众化知识付费平台主要指各类面向普通大众的内容型网络社区,这种社区内的内容呈现多学科、多门类、普及性强等广泛特点,市场占有率很高,知乎、得到等都属这种;垂直化知识付费平台一般是指专注于某个行业领域的垂直网站所推出的付费平台,如36氪、钛媒体等等,这些平台专业性很强,有明显的用户指向性;社交性知识付费平台最大的特征是依托于网络社交软件,如微信支付阅读等等。这一类模式的优势在于兼具网络社交软件的点赞、评论、私聊等功能,具有很强的互动性与参与感。另外,除根据知识付费的平台来划分,知识付费内容形态也可以作为分类依据,大致可以分为付费问答、付费讲座、专栏订阅三类。”

与传统的网络杂志订阅、报纸订阅有所不同,传统的内容付费本质上仍属于媒体导向的传播模式,它们或以媒体为节点进行付费内容分发(如爱奇艺、QQ音乐等)。在知识付费领域则不然,每一个用户都自带流量,都拥有信息生产、传播、内容变现的可能与权利,成为知识传播中的关键节点。也正是这种网民的高度参与性,决定了知识付费领域的内容呈现大众化、专业化兼备的多元内容格局,这让每一位用户都有可能在其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并为之埋单。

真需求·伪需求

知识付费在繁荣快速的发展之下,引起了学术界等领域的热切关注,关于知识付费是否当今时代之下人们的真正需求之讨论屡见不鲜。

关于把知识付费理解为一种伪需求的说法,比较常见的论调认为,从事互联网知识付费工作的人,不一定要非常擅长传播知识,他们真正需要也是最重要的职场技能是经营粉丝。网民从网络上付费获取知识行为的最大动因本身并非出于对知识的渴求,而是在为让自身进步、不断提高的焦虑而埋单。换言之,用户真正的需求并不是学习知识,而是一种让自己觉得自己在学习的体验,是前文述及的那种焦虑的一剂麻痹与镇定良药。加之知识付费往往可以由买家免费分享至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另一方面也满足了网民在互联网上的演出愉悦,不光用户自己通过付费买得不断学习的心理慰藉,也让周边家人朋友知道自己是一个积极向上不断学习的优秀人类。

除此之外,著名经济学家、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经济学教授汪丁丁也于今年二月撰文《为什么付费买到的只能是三流知识?》,在文中汪丁丁教授论述了何为一二三流知识。他写道,“一流的知識,它如此圣洁,以致有幸遇到它的人只能为它而活着为它而表达,福柯的名言:记住,不是我在言说,而是话语借助我在言说!旷野呼喊,不是我在呼喊而是查拉图斯特拉被世界精神附体不得不如是说!”“那些折磨自己并因此使自己从勉强二流学者的水平降低到大众能够理解的水平即三流水平的人,分享知识收费的至少百分之五十收益。”“能够与金钱和权力交换的知识,必定是三流的,因为表达方式不可能继续忠于只有一流知识才可表达的那种重要性感受。”

从这些文字中不难看出,汪丁丁教授可谓一个知识的原教旨主义者,以至于把知识分为了一二三流,对于金钱利益反噬之下的知识传播不免流露出些许鄙夷。

但是知识付费的从业者或许不这么认为,“知识付费的最大作用就在于大大缩短了知识学习的时间成本,利用互联网的强大,用户快速准确找到自己想要的知识,最大化用户接触知识、学习知识、享受知识的可能,而且这一可能已经实现了,这恰恰说明知识付费是一个真真切切的需求”,北京某付费阅读平台的作者诺亚表示,“而且这在我看来是一个双赢的结果,掌握知识的人可以通过知识付费平台把自己的知识变现并找到愿意听自己诉说的人群,避免曲高和寡的苦恼;需要知识的人又有了与掌握知识之人对话的可能,而非读书那般单方面去理解。能力教育逐步知识获得化、知识获得逐步资讯获取化,咨询获取逐步互动交流化,这是一种进步。”

关于真伪需求之讨论可谓各执一词,并无定论。深谙此道的小马供职于杭州某知识付费互联网公司,“有时候觉得用户也挺可怜的,不愿意自己看书,静不下心来,只好我尽力去介绍一部分内容,远不及原书内容的丰富程度。产品就像一具空骨头架子,其实没什么肉。说实话我其实自己对这样的知识传播形式都有些抵触,把它们视为二手知识。但转念一想,其实我们平时谈话的内容里也有相当一部分二手货,拾人牙慧抛砖引玉的,如果把它当作自己知识进阶的一个指引,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抵触情绪会降低很多。”

知识何来

其实所谓的真伪需求之讨论,源头在人们究竟如何才能得到知识,亦即,知识何来?

对大多数人来说,童年时代等同于学生时代,上学是获取知识的必经途径也看似是最简单途径。那么我们能说知识是上学而来的么,当然不完全正确,我们阅读课外图书同样能够帮助我们获取知識,但是同样无法说知识是看书得来的,古语便有“尽信书,不如无书”。古语还有一句话,“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如此看来,知识似乎是由学和思两者共同构成的。

法国著名哲学家奥古斯特·孔德在讨论何为科学时有这样的论断,“我们所有的思辨,无论是个人的还是群体的,都不可避免地先后经历三个不同的理论阶段,通常称之为神学阶段、形而上学阶段和实证阶段。”虽然这样的论断在后世引起许多思想家的争论,但总体上看神学阶段、形而上学阶段、实证阶段的三段论仍有极大之价值。

我们试着以该三段论来分析人们对于知识的追求过程。在神学阶段,人类精神探索的目标主要是“万物的本源,也即是追求绝对的知识”。各种现象被看成一些位数或多或少的超自然主体活动的结果,在历史的视野之下,人们求助于那些莫须有的神明,如希腊众神、中国《山海经》中的神话人物等;在知识的追求过程中,这就如同儿时我们对于教师的神化,总以为教师是无所不知的“全能神”。到了形而上学阶段,人类开始不再追求虚无的超自然因素,而是以实体或人格化的抽象之物代之;在知识的追求过程中,这就如同人们认识到知识的系统性,开始有意识地选择自己喜欢的知识来学习,感兴趣的书本来阅读。最后在实证主义阶段,人类智慧“放弃追求绝对知识”,不再探索宇宙的起源和目的,而是把自己的推理和观察密切结合起来,发现现象的实际规律;此阶段进入了“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阶段,人们开始意识到独立思考的重要性,了解知识并没有绝对的对错,知识的可贵之处恰恰在于其中的探究思考,此时便有了学者著书立说,以求留下自己的思想以待后人评判。

不言自明,知识付费很明显停留在神话阶段,只是成年人的神化对象不再局限于校园内的老师,而是任何人,任何在知识付费型互联网公司生产内容的员工。

西方哲学史上第一个关于知识的定义源自柏拉图,他在《泰阿泰德篇》中将知识定义为“经过证实了的真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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