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雪冷峭的诗

时间:2023-06-08 15:18:03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传统的失落与根性的缺失让我长期感到一种身首异处般的痛楚:回望辉煌的历史故园哽咽失语,瞻望无常的未来远景惶惶无措;即便是选择无奈的自我救赎,对一个文弱敏慧的个体而言又该是怎样的悲哀与失败。而与此迥然不同的是,这个用汉语写作的羌族诗人,根植民族文化的沃土,吮吸多元文化的养分,面对现实中浩荡的物欲,笃定如初地以其绵厚的人文情怀和执著的诗学追求,吐故纳新,在尘世中酿造出了清逸高远、冷峭深郁的诗意。

其实,多年前我就读到了雷子的诗,绝尘的忧郁和美丽,一如幽壑峭壁问那一束含露凌风的山百合,呈现出独特的张力与个性。现在,翻读她这本多年诗歌力作的结集《雪灼》,感佩之情尤甚。

“生命的倒影”、“阳关·高原”、“网络之门的第N种意向”以及“桌上最后一株幽兰”4辑共56首诗,构架起了《雪灼》的骨肉;对人生与岁月的深邃思考、对生活与高原的深情歌唱、对纷繁社会的独特感受以及对生命状态的情感关照,塑造出了《雪灼》的灵魂。作为一个有着羌族血统却又受着多元文化熏染的现代女性,雷子的诗似乎总有一些另类,其卓然不俗的诗风和沧桑磅礴的气韵,超越了小女子水月镜花、低吟浅唱的娇媚,其广泛宏大的题材、独到敏锐的见解以及尖锐深邃的思考,实乃诸多男性诗作者所不及。正因为如此,这些分行排列的文字,实证了它们在当代诗坛和民族文学中存在的价值与名分。

“我抱着树皮装订的家谱入睡”,“我是头戴猴皮的释比”,“我是荒林/是时间/是被遗忘的废墟”,“我是一只迷路的年兽”,在“痛苦的海中挣扎着生的快乐”,“直至脚丫长出一棵小草,两三朵雪莲开在我的额头”……雷子对现实的关照是出于诗人的自我觉悟与羌人的角色意识,似乎并不预设读者欲求,也不在乎所谓拥有:“话语权”者的喜好;不对接当下的诗歌时尚,更不趋附什么流派与风格。“我的诗歌在空灵的季节/是一枚玲珑的火种/开在世人的眼里,绝不平庸,绝不媚骨”,她用近乎直觉似的思考和诗性表达,在“法无定法”、“无为而为”中成就了自己不俗的诗歌品貌。

置身于民族文化与多元文化的交汇处,长期浸润于自由自在的诗歌天地,雷子自有她的棱角与锋芒,她以自己的方式将其对生命、人生和社会的思考予以诗性表达。然而在这个纷繁复杂、飞速发展的时代,主流文化对边缘文化的同化不可避免。在雷子诗作的选材、内容与主旨等方面,似乎都暗示着其所遭遇的文化尴尬。作者的身心,同羌山岷水、寨房碉楼、乡情民俗一起,在传统与现代中经历着挣扎与历练。是呵护与固守,还是扬弃与传承?值此这个羌民族的文化标签与精神印记已经广受世人关注的当下,作者再次用诗歌的形式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雷子的文字有很多魅人之处:有时间的质感、阳光的味道,有生命的宣言、理趣的引线,它们不刻意地制造出迷离的语境和耐人品味的意境,让情绪的因子融会于绮丽的意象。然而略为遗憾的是,通览全集,民族性、地域性的表现颇显式微。当然,诗人有选择自己艺术追求与价值取向的权利,可为时代鼓与呼,可为小我唱且和,可为大千歌还吟;任何关于艺术的质疑都不宜逾越诗学本身的范畴。

所幸的是,《雪灼》最终还没有形成定势,作者仅仅在观察、体悟与思考,在一种提升的努力中真诚地做诗的实践,并用神奇的方块字珍存自己的情感与思想。揣着优雅的感触和寂寞的独语,雷子一定不会停止她堪比生命的诗笔,一定会秉心为烛,继续搜寻并记录羌民族的血性与文脉。

注:雷子诗集《雪灼》,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时间:2006年12月;该作品荣获第九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诗集奖。

本栏目责任编校:蓝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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