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哈萨克小说中的女性伦理观

时间:2023-06-08 15:12:02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摘要:本文主要是运用文学伦理学批评的方法,站在女性主义伦理的角度解读当代新疆哈萨克小说,探讨小说中所蕴含的女性主义伦理思想,从而揭示出哈萨克当代作家独特的女性主义伦理意识,阐释传统哈萨克社会中的女性地位。

关键词:女性伦理学 女性意识 公正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在整个文学发展的历程中,女性文学曾经长时间处于一种失语的状态。在中华民族的文化中,少数民族文学中对女性的描述又是一直处在一种边缘化的状态。正如韦勒克·沃伦所指出的:“背景又可以是庞大的决定力量,环境被视为某种物质的或社会的原因,个人对它是很少有控制力量的。”

在历史的进程中,哈萨克族是以游牧为生的,这种生产方式决定了男性在生产生活中占据着绝对性的主导地位,女性则自然而然地附属于男性和家族。女性是男性的私有财产。无论在家庭还是在社会中,女性都不能主宰自我的命运。当女性做出任何的人生选择,必须符合所处时代的伦理道德。本文主要是以女性主义伦理的角度来阐释当代新疆哈萨克小说女性伦理思想的内涵。女性主义伦理学是女性主义在伦理学领域取得的新成果。“它实际上是以女性主义视角来批判,来建构的一种旨在妇女解放的伦理学理论,它要批判的是贬低和歧视妇女的伦理理论和道德实践,它要建构的是男女平等的伦理学说。”在男权社会中埋没自我的主张和权力,埋葬女性个体的尊严和价值。当代哈萨克作家,很多人都有着双语的背景,因此不断地接受汉民族与外来文化的影响,思想较为开阔,凭借着对现代社会生活的敏锐观察力,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的影响与现代情感和理性的有机交融,使他们从不同角度阐释了现代社会中女性的地位以及女性的自我抉择。

在以父权制思想和宗法制占据主导地位的哈萨克传统社会中,女性必须要被塑造成为“附属者”。因此,她们除了在家中承担起繁重的家务劳动,还要担负起繁衍后代的重任。回顾人类的历史,“母权制的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丈夫在家中掌握了权柄,而妻子则被贬低,被奴役,变成了丈夫泄欲的奴隶,变成生孩子的简单工具了。”阿维斯汗的中篇小说《后代》就描述了女性在家庭主要是传宗接代的任务,以及女性地位的高低决定于是否能够生育男孩。

女性毫无家庭地位可言,女性意识就在男性的压迫之下沉睡。同样在《你在何方》中的阿尔达克也是一位无法掌握自己人生命运的悲剧性女性。虽然自己曾经得到过新婚后的短暂幸福,但是丈夫酗酒成性,经常殴打阿尔达克,在家中忍受百般的虐待,但却选择了默默承受,泪水浇灌着她的生活。终于有一天,阿尔达克无法忍受暴虐的丈夫对自己的折磨,选择了离家出走。但是,不幸却也紧随而至,阿尔达克在暴风雪中迷路身亡,女儿生病夭折,而她的母亲无法忍受这一连串的打击,最终也离开了人世。因而,当女性试图去反抗时,采取的途径和方式也并不够成熟,因此,悲剧就在女性身上不断地上演。

在朱玛拜·比拉勒的《寡妇》这部作品,为我们展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审判”,是对一个大家认为“不贞洁”的寡妇与一个年轻男人的。因为寡妇的丈夫去世不久,寡妇就寻找了自己新的幸福生活,被认为是不贞洁的女人,将她放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浸泡,对她进行着折磨。而且哈萨克人认为,即使女人死了丈夫,仍然是部落的私有财产。女性在强大的传统面前,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忍受。女性虽有了追求幸福生活的欲望和要求,女性意识也在不断地觉醒,可是在抗争的过程中,女性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非常惨重的。由此可见,哈萨克族那种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并没有因为时代的发展,而在朝夕间就得以根除,妇女地位卑微,自我的人生价值没有办法实现,也无法得到承认。传统思想影响之下的哈萨克女性,无法摆脱封建思想对她们产生的根深蒂固的影响,因而,每一次的反抗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但是,我们也可以感受到,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和进步,女性已经开始逐步觉醒,有了独立的自我意识。

在哈萨克族的传统婚姻制度,女性并没有诉说权利的机会。因为在旧时的哈萨克社会中,男性掌握着话语的权利,过去所实行的包办婚姻,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买卖婚姻,女性自然而然就成为了男性的私有财产。其中的“安明格尔”婚姻制度规定,妇女在丧夫之后,如果再嫁一定要嫁给原家庭中的兄弟,如果本家庭中无男性,那就要嫁给本部落的男性。在很大程度上,女性是没有改嫁的权利的。阿维斯汗的中篇小说《后代》中描述到再依乃在丈夫去世后,扔下了她和女儿,也从那时起家庭中的战争开始烽烟云起,作为年轻寡妇的日子开始举步维艰。“娘家的人为争夺她父母的遗产打起了官司,夫家的男人们又为让她作自己的续弦要拼命”再依乃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祖辈流传下来的老规矩:“死了男人的女人,不能离开男人的部落,寡妇是我们的私有财产。”最终再乃依嫁给了本部落中的男人。女性在爱情婚姻中的无法自主。实行包办婚姻,“婚姻一旦缔结,便不能随意解除”。阿维斯汗的中篇小说《遥远的地平线》第一部分《拴住腿的“小麻雀”》描述少女古丽素木,美丽、独立、努力抗争父母给予她的婚姻,即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富家子弟阿林。甚至在订婚前夜跑到自己心仪的男孩海拉提家,但是最终她没有抗争过父母和阿吾勒的长辈们给她的安排,古丽素木选择了屈从。因为个人的力量想与千百年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封建传统道德相抗衡,显得那么软弱无力。哈依霞《魂在大地》,也为读者呈现了一位无法自主自我命运的悲剧女性的一生。古丽孜帕有心上人,但是迫于家庭的压力,嫁给了嫂子已经患有肺结核的弟弟,本来无爱的婚姻又蒙上了更深层的痛苦,生活并没有垂怜这个忍辱负重的女人,而是婚后没有多久,丈夫就去世了,接着又由姐姐做主嫁给了一个带着三个孩子,丧妻的干部。命运似乎不断地与她开着玩笑,这位丈夫不久也撒手人寰了。在煎熬中苦等,最终自己的心上人哈力别克离婚了,幸福就要来临之际,古丽孜帕却被肺结核夺取了生命。同样在这部小说还塑造了一位忍辱负重,却终身没有得到丈夫一丝爱意的哈力别克的妻子。正如女作家徐坤所言:“生而为女人,本身就是不幸,就是苦命,一道凄婉哀怨的母性血缘,便是我们共同的道路。天生无法选择,而几许未来明亮的去处,却是可以通过抗争而达到。”作家们在书写这些不同女性共同的悲苦命运时,不是单纯地诉说,而是在不断反思着这种新旧传统的冲突,怎样给多的女性寻到表达自我的权利,是追逐幸福生活的一种路径。创作主体与创作对象身份的认同,使女性作家更敏锐地捕捉到哈萨克女性深层心理以及潜在的欲望,抒写着深沉的生命体验。因此,哈依霞在展示哈萨克族女性在忍受着不幸婚姻给自我带来的伤害时,更多地开始关注新一代哈萨克女性的生活,她们不断地寻找生活中的公正,寻找着自己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传统社会道德对女性的束缚,逐渐开始被打破,主要来自于以下两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由于受到女性主义思想的影响。女性个体的自我意识开始发生变化。自强自立,敢于与旧习俗、旧传统相抗衡,展现出女性的反抗意识。阿维斯汗的短篇小说《喜事》中写的是自由恋爱的加尔肯与莎依拉即将走向婚姻的殿堂,莎依拉的母亲要求收取彩礼,得知此消息的莎依拉决定和加尔肯直接去乡政府领结婚证,然后到丈夫家。这表现出新时代成长起来的哈萨克女性,真诚地相爱胜过物质的交易。乌拉孜汉·阿赫麦托夫在《婚礼之夜》中描述了年轻姑娘库兰,为了反抗家庭给予她的包办婚姻,最终选择了在婚礼之夜逃婚,与自己的心上人库瓦特远走高飞。在这部作品中若隐若现地展示着哈萨克族深层的文化积淀和对传统婚姻的一种恪守。但是,时代在不断地进步,现代哈萨克人与现代社会意识不断地接轨,古老的思想和传统也在不断地更新,在痛苦中与过去挥手告别,真正体现女性敢于对抗旧传统,争取自由爱情和婚姻。从女性伦理学认为,牢固的家庭关系,应该建立在忠诚于信任的道德基础之上。爱情上的忠诚是指爱情的坚定性、持久性和专一性。爱情的忠诚是建立在平等互爱的基础上的。如果双方感情破裂,爱情荡然无存,那么离婚也是一种忠诚,这同样是合乎道德的。忠诚是以信任为基础和前提的,而信任是爱情的灵魂和生命。在哈帕尔·贝拉尔的《惑》这部小说中,描述了一场情感纠葛,女主人公古莱依姆是一位具有强烈反抗意识的女性,毅然决然地挣脱了封建思想的束缚,她说:“我也知道女人离婚后,再不会有当姑娘时的那种价值了,而男人仍然不会受到命运的亏待。可是我不怕,没有爱情的婚姻只不过是牢狱,我坚信自己能够冲过去。”最后,终于选择与不信任自己的丈夫离婚。表现女性争取自己人格的实现。

第二个原因来自于社会的外部原因。主要是传统的宗法制度,在现代社会已经开始逐步解体,取而代之的是民主思想、平等意识、社会管理意识现代化的新文化体系。生活和生产方式的改变,已经使男性与女性在社会生产中的绝对性差别开始消失。逐步建立起男女平等的社会地位。过去深受族权、神权、夫权重压下的女性,在新的社会中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女性享有了参政、劳动和受教育的权利。当代新疆的很多哈萨克女性从家庭中走出,接受新式的学校教育,这是帮助女性走向更广阔的世界的一条有效途径。多元文化的一种融合,为当代女性营造了一个相对宽松的发展环境。在受到女性主义思想和女性受教育水平提高的影响后,女性的角色定位开始有所变化。在社会中担任起半边的角色,不再是单纯的囿于自我家庭的圈子之中。在《遥远的地平线》中,古丽素木在现代社会气息的感染之下,挣脱了旧婚姻的束缚,成为了一位自强自立,有着独立精神追求的新女性。她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冲击,被发配到了边远的牧区,生活的艰辛并没有压倒她,她仍然在努力思索着未来草原的发展,最终挣脱了男性附属品的传统宿命,积极投入到新牧区的事业中,实现了对社会管理的权利,体现出一个当代哈萨克女性的价值观。在哈萨克的传统文化中,认为女性生活的舞台就在毡房内,一个女人去学习科学知识是被很多人所不齿的,现代社会给女性不断地创造学习的机会,使女性有了与男性同等的受教育的权利,很多女性走出毡房,走出草原,在当代社会中脱颖而出。居玛德力·玛曼的短篇小说《哈尔哈拉高峰》中塑造了一位通过用科学知识不断武装自己,追求自己幸福生活和个人价值的现实女性。阿衣娜什接受大学教育后成为了一名工程设计师,实际上就是对过去几千年来旧传统的一种抗争,女性用这种方式改变了自己的人生道路,逐步走向现代化的道路。正如小说中所描写的,阿衣娜什所设计的高楼,一座座拔地而起,正是用自己手中的笔,实现了对自己人生美好蓝图的勾画。追求经济上的独立。女性要想获得言说的权利,那么就应该去追求独立自主的生活。

因此,随着现代社会的不断发展,新疆的哈萨克作家紧紧把握时代的脉搏,与时俱进地展示着哈萨克族女性的所欲所求,表达出哈萨克族女性挣脱传统束缚的巨大勇气,为整个中国新时期女性文学,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注:本文系伊犁师范学院院级一般项目《当代新疆哈萨克小说中的伦理学批评》,项目编号:2012YB025的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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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裴烽、张庆云、李寄秦:《妇女伦理学》,辽宁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

[9]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作家协会编:《婚礼之夜》,新疆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

作者简介:齐雪艳,女,1977—,新疆博乐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外国文学,工作单位:伊犁师范学院人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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