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视剧作为一种艺术,如同诗歌一样,现实题材理应是主导类型,这在欧美国家是正常现象。但在中国,现实题材剧一直未成为主导类型;韩国现实题材剧的引进刺激了中国现实题材剧的制作。本文试图揭示现实题材剧成为主导类型的原因。
关键词:现实题材剧;韩剧;大众化
中图分类号:J9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0)17-0101-02
一、现实题材剧的概况
作为一种艺术,电视剧反映现实,现实题材剧成为电视剧的主导类型,这本应理所当然。但在中国,古装剧、涉案剧历来占据电视荧屏。一个简短的历史勾勒可以让我们明白这一点。1978年中国开始恢复电视剧的制作,第一部作品便是家庭剧《三家亲》。随后的年代里,类似的当代都市家庭剧不时推出,但一直到2002年之前,中国的当代都市家庭剧生产数量仍然十分有限,就其中在全国较有影响的作品而言,有1982年的《家风》、《继母》,1988年的《家教》,1990年的《过把瘾》,1996年的《咱爸咱妈》,1997年的《儿女情长》,1999年的《牵手》,2000年的《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嫂娘》。在二十多年的时间中,当代都市家庭剧始终未得到中国电视剧制作人的足够重视,中国平均每年推出的在全国比较有影响的当代都市家庭剧不超过一部。
从1997年韩剧在中国取得辉煌成绩以后,中国制片人抛出“韩剧威胁论”,呼吁国家广电总局限制韩剧的播出量,给国产电视剧留点空间。但事实上,现在播出的韩剧所占的比例远远没有达到广电总局规定的标准,仅仅是因为几部韩剧(多是现实题材剧)在中国的火爆才引起制片人的不满。韩剧为何给我们的制片人带来如此大的压力,值得我们思考。
二、从韩剧中吸取经验
“自2002年起中国国家电视台——中央电视台——不仅连续播出大量韩剧(如《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看了又看》、《人鱼小姐》、《黄手帕》等),而且已经开始重播某些作品。2004年,长达158集的《看了又看》首播之后,如它的名字那样让中国人‘看了又看’:2004年‘十一’黄金周开始,中央电视台一套的午夜剧场每天重播此剧。韩剧《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也在央视八套(电视剧频道)开始重播。
中国中央电视台对这两部韩剧的首播和重播在中国有着特殊的意义:多年以来,中国电视剧的年产量都在10000集左右(每集一般为45分钟),单部电视剧的平均长度为20集,能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少之又少,能重播的更是少之又少。而《看了又看》与《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能够于短时间内在中央电视台首播和重播,并受到多年龄段观众的欢迎,是非常不容易的。可以说,这是自1993年韩剧进入中国以来,韩剧流在中国辉煌的高峰。”①
仔细观看《看了又看》、《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它们的内容不过是家长里短的事,没有你争我斗,大起大落,剧中角色的言行举止,更像隔壁邻居家的生活,看不出是编剧虚构出的情节,因为它们太真实了,同日常生活一样平淡。在韩国这种电视剧由于制作费用低便被制作很多,在上海电视节上,MBC的李殷诖先生曾讲爱情剧与家庭剧占85%。②韩国家庭剧在中国受欢迎,不但不能引起中国编剧的反思,反而引起他们的反感,大呼“韩剧威胁论”,这多少有点荒谬。作为观众,我们不能因为制片人的危机而放弃韩剧,更不会因为韩剧而不支持国产剧。从中国电视剧发展角度讲,观众盲目的支持百害而无一利,电视台引进国外电视剧也无可厚非;“闭关守国”只能更加落后。
反观我国电视剧市场,热播题材很多,但它们并非平等瓜分电视剧市场,真正反映广大群众生活的农村题材、都市题材的电视剧在各电视台的播出比率较低;涉案题材、古装题材占巨大份额。出现这种局面,主要是因为单纯追求收视率,此外,政府对涉案剧、古装剧的审查也相对容易。这就导致电视剧制作商漠视平淡如水而又不好把握的现实题材剧,很难产生像《看了又看》、《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这样精彩的家庭生活剧。然而,在韩剧的刺激下,我们必须看到,观众已经对涉案剧、古装剧产生审美疲劳。毕竟,古装剧内容荒诞、思想陈腐、格调庸俗,涉案剧的暴力、血腥情节对青少年又产生不利影响,这些都使得它们不具生命力。回归现实题材剧,远离虚构离奇的古装剧和涉案剧,也是对大众的回归!我们不排斥某些电视剧有自己特定的观众,但大众化是电视剧的主要趋势。毛泽东早在一九四二年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就指出,“什么叫做大众化呢?就是我们的文艺工作者的思想感情和工农兵大众的思想感情打成一片。而要打成一片,就应当认真学习群众的语言。如果连群众的语言都有许多不懂,还讲什么文艺创造呢?英雄无用武之地,就是说,你的一套大道理,群众不赏识。在群众面前把你的资格摆得越老,越像个‘英雄’,越要出卖这一套,群众就越不买你的帐。你要群众了解你,你要和群众打成一片,就得下决心,经过长期的甚至是痛苦的磨练”③虽然这是在文艺整风中对当时文艺工作者提出的要求,但同样可以作为今天电视剧制作的理论。无论今天还是四十年代的抗战后方,我们的文艺工作者生产出的产品都是面对社会大众。但在利益驱动下今天的文艺工作者已不再花时间和群众“打成一片”、“认真学习群众的语言”了。与韩国家庭生活剧相比较,我们电视剧制作的整个链条都需要改进。最应改变地是编剧,因为电视剧所使用的电视媒介在视觉效果和声音效果方面都不如电影,因此,电视剧往往更多地依赖台词,更强调自己听觉艺术的身份。剧本剧本,一剧之本,有了好的剧本,对于一部电视剧来讲便有了好的开始。但在我国,编剧在电视剧生产中的重要地位得不到认识,更无法创作出优秀的剧本。有些已经出名的编剧甚至雇用没有出名的编剧替自己写作,这些编剧创作的剧本我们无法恭维。著名导演尤小刚曾一针见血的批评讲:“现在的编剧作家们多少有点‘贪多嚼不烂’的感觉,而且对生活的认识和把握不到位的很多,心态比较浮躁。”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不能期望他们真正回归到群众中,创作出能够真实反映人民生活,甚至能够做人民生活的灯塔,而这些本应是中国编剧们创作的理想。当然我们也有优秀的编剧,但他们避开现实剧,认为现实题材电视剧的创作存在难度,涉及敏感话题、政府政策等,但毕竟“作为观念形态的文艺作品,都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人类头脑中的反映的产物。人民生活中本来存在着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这是自然形态的东西,是粗糙的东西,但也是最生动、最丰富、最基本的东西;在这点上说,它们使一切文学艺术相形见绌,它们是一切文学艺术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唯一的源泉。”⑤我们缺乏韩国编剧(或者称作家更合适)对于现实生活的发现、提取、概括的能力,我们应该向他们学习。
就在《还珠格格》独领风骚时,导演杨亚洲拍摄的《空镜子》获得大丰收,这就是现实的证明。其实观众在观看电视剧时,并非纯娱乐,他们也需要发泄或倾诉,“一位已婚观众在央视国际这样留言:这类电视剧是给心态平和懂得生活的人看的。这是一个讲述平凡人生活中平凡的事,看过后会给人一种启示,让人懂得什么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在这个人情淡如水的年代我们心里的确丢掉了许多最简单也是最美好的东西。”⑥这是观众的心声。
当然,我们追求真实地反映生活,并不是提倡一味照搬生活,“文艺作品中反映出来的生活却可以而且应该比普通的实际生活更高,更强烈,更有集中性,更典型,更理想,因此就更带普遍性。革命的文艺,应当根据实际生活创造出各种各样的人物来,帮助群众推动历史的前进。……文艺就把这种日常的现象集中起来,把其中的矛盾和斗争典型化,造成文学作品或艺术作品,就能使人民群众惊醒起来,感奋起来,推动人民群众走向团结和斗争,实行改造自己的环境。”⑦我们观看温情的韩国家庭剧,它们都在给我们营造心中美好的“世外桃源”,它们给我们了一个理想。我们向往几世同堂的和睦家庭生活,受儒家传统影响的家庭关系,等等,但这些都是理想,我们还要顾虑现实,但电视剧却圆我们一个梦。如在韩剧《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看了又看》《人鱼小姐》、《黄手帕》等剧中,矛盾虽也此起彼伏,但仍然是以日常生活的平淡状态显现出来,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没有距离;而且,结尾虽然仍选择大团圆,但都是日常生活发展而成。如在《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中,三个女儿的婚事愁坏了家中的老人,特别是持女权主义的大女儿,但最终还是结了婚,婚后美满的生活让她放弃了婚前的独身主义;其她两个女儿也都有了自己幸福的婚姻生活。在《人鱼小姐》中,雅俐瑛的复仇计划有点极端,雅俐瑛与朱旺的爱情与婚姻生活也经历了很多的曲折,但在结尾时,还是安排了两个人是在分离数年后的相见。这两部电视剧中的矛盾与全剧几百集的超长篇幅、剧中大量的日常生活描绘相比,都已被淡化,都围绕全剧的中心“情”,反衬出亲情的难能可贵及对爱情的执著与忠诚。中国电视剧与韩国电视剧的平淡路线不同,它以往走的是传奇路线。如《亲情树》、《香樟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等,剧中情节太多巧合,虽比普通的实际生活高,但已经远离,这也应该是我们改正的。当然,由于国情的不同,我们应该在韩剧平淡的基础上,适当的添加一些传奇成分,满足中国观众不同的审美要求。
三、结语
2004年4月,国家广电总局发出《关于加强涉案剧审查和播出管理的通知》,《通知》指出,为了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的若干意见》,为未成年人健康成长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进一步净化荧屏,把涉案题材的警匪剧的负面作用减少到最低程度,进一步规范对这类题材电视剧的审查和播出工作。而后对涉案剧的内容、播出时间、数量等作出了严格规定。由于政策出台相当突然,各地电视台紧急调集家庭伦理剧应对播出,《浪漫的事》、《中国式离婚》、《大姐》、《海棠依旧》等一批当代都市家庭剧得以在较好的时段播出,加之韩国家庭剧的播出,使得2004年成为中国家庭剧的第一个丰收年。至此,家庭剧开始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奠定下坚实的基础,家庭剧开始成为中国电视剧制作和播出的一个重要类型之一。2005年5月,为了进一步推动现实题材,为了推动现实题材剧目的创作,广电总局下发了《关于推荐优秀现实题材电视剧的通知》,要求严格控制历史剧、古装剧的审批,适当放宽现实题材的审批,加大现实题材的立项比例。在这种气候下,我们对现实题材剧的发展更有信心,中国电视剧的制作将会更加成熟与完善。
注释:
①②③⑤李胜利、范小青.中韩电视剧比较研究[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2,45,152,223.
③④⑥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59-8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