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立春儿童诗的乡土情结

时间:2023-05-10 14:00:07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摘 要:当代儿童诗人王立春的童诗洋溢着浓郁的乡土气息。正如“我一心做儿童文学,在骨子里就因为故乡的这个小山村”,乡土是诗人情感的栖息地和创作动力,对于乡土的怀恋和眷念使得其诗歌形成浓厚的“乡土情结”。而这乡土情结在其童诗具体体现为:书写独特的东北乡土风情;热衷于乡土文学口语化的语言形式,以东北地域方言入诗;肯定和赞扬涌荡于乡土的自然健康的生活状态,渴望回归“乡土”的文学理想。乡土情结成为王立春儿童诗的一种精神内核和情感特质,形成朴实自然的美学风格。

关键词:乡土;儿童诗;语言;童年;精神

当代儿童诗人王立春出生于满,汉,蒙三族杂居的辽宁省阜新,六岁那年,随着母亲工作的调动,在位于乌兰木图山脚下的阜蒙县哈达户稍乡生活了五年。虽然时间短暂,却影响了诗人一生,“我一辈子离不开乡村的哺育,离不开我儿时所感受的教益。正因为从这个小山村成长起来,所以我一路阅读,一路写作,一路也没有离开那个生我养我的童年、故乡,这些东西一直带着我走到现在”辽西乡土原野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以及情感体验形成了诗人关于童年的记忆基质,故乡的乡土成为她创作时挥之不去的云彩,奠定了她一生感情的基础。

在以儿童和童年为主要审美对象的童诗创作中,诗人将童年记忆中的乡土痕迹层次化地渗透于童诗创作的里里外外,她的三本诗集《骑扁马的扁人》《写给老菜园子的信》《乡下老鼠》不同程度上都以自觉的儿童视角书写独特的东北乡土风情景观,以奇异的幻想赋予乡土万物灵性的特质,并借鉴乡土文学的语言形式,表达作家自身对于自然健康人性的呼唤,以及守护健康童年的儿童文学理想和审美追求。王立春执着于字里行间诉说的乡恋,极大拓宽童诗的审美空间,滋润着儿童的情感世界和精神世界,给中国当代童诗带来了新的风景。

一、东北乡土原野的咏唱

意象是构成诗歌的基本单位,而在王立春的笔下,意象的攫取和题材的呈现,具有浓郁的东北地域风情色彩,诗中处处可见的是“冰凌花,狗尾草,螳螂、鸡爪草,荞麦,大眼贼”等属于北方乡土原野的景象。正如诗人在《向着故乡的方向》中写到:“我生命之初和树林、草甸子、沙土搅到一起,分也分不开。而树林、草甸子和沙土里的一切生物,都是陪我成长的伙伴,就是再转成另一个生命,我也和他们难分难舍。”生命最初的乡土记忆点亮了诗人的创作,给予了诗人丰富创作的素材和无限的诗意。诗人的故土位于乌兰木图山脚下,与草原相邻,可以说草原是诗人生命的一个重要伙伴。在名为《最美的花开在草原深处》一辑的组诗中,诗人构建了以“草原”为中心的意象体系,围绕草原,应接不暇的是:“狗压根儿”,“苍腊花”,“篝火”“蒙古长调”“蒙古马”“老勒勒车”等景物,内心对故土的款款深情促使诗人在回忆书写这一个个物象之时,多以赞美的笔调进行讴歌,称赞苍腊花“她是草原的灵魂呢,她的理想和奶酪不一样”,将矮小的蒙古马称之为“这铁骨铮铮的蒙古马,背上背驮着谁也不敢惹的中国”回忆感概“蒙古长调“长调会流泪,眼泪疙瘩打湿了每一个中国人”。将带有自己感情记忆的独特的草原风情淋漓尽致地展现给儿童读者。

而当这些朴实迷人的辽西乡土景象和诗人“能和儿童站在一起,善于从儿童的角度出发,以儿童的耳朵去听,以儿童的眼睛去看,特别以儿童的心灵去体会”自觉的儿童本位的文学创作观以及诗人满族文化中所崇拜的“万物有灵”的思维相结合之时,乡土一切在她孩童般的眼眸又闪烁了灵性的光辉,充满无限的活力和生命气息。诗中的小草会说着草话,会做绿色的草梦;门前的石头调皮,夜里总爱往山那边跑。她给予“一切以生命,给一切以性格”①,如《蒿子巨人》的蒿子,诗人给予静物“蒿子”以生命,并赋予性格,“蒿子”长成会翻跟头,身手不凡的巨人,通过化用“篙子”驱赶蚊虫的功效,塑造出一位和蚊子斗智斗勇的英雄形象。她以泛灵论的思维激活了东北乡土的自然万物,动植物都获得了生命,在诗歌中这些东北乡土动植物都以主体的身份在吟唱着属于自己的欢歌,给儿童读者带来了刺激的新鲜感和阵阵清新的泥土气息。

二、乡土文学语言形式的借鉴

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语言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影响诗歌的审美,儿童诗歌亦如此。但正如台湾儿童文学作家林良将儿童文学称之为“浅语的艺术”,儿童诗的创作由于大部分受众群体是儿童,诗歌的表达不似成人诗般可以朦胧、晦涩以及大段强烈的跳跃,而应合乎儿童思维,儿童理解的语言方式。因此如何将童趣童真的诗情诗意以简单,自然的途径传递出去,成为考验儿童诗人的难题。

而王立春内心的乡土情结促使其将一角的目光转向“乡土”文学视域,吸取乡土资源通朴素率真,活泼自然的语言表达方式,采纳民间文学口头化的文学特征,化用乡土童谣的神韵趣味,形成朴实自然的语言风貌。这在诗人地《乡间童谣》系列表现得最为充分,例如《螳螂大哥》这首诗是诗人化用乡间童谣“呜哇镗,呜哇镗,娶了媳妇尿裤裆”而来的。整首诗歌以一个乡村孩童的第一叙述着口吻,以调侃,幽默富有同情心的语调,口语化的语言,对话螳螂大哥。诗的每一节开头一句便打破传统诗歌句式整齐,练字练韵的特点,如“这句话是在说你呢,螳螂大哥”“可是,你为什么要结婚呢”诗歌语言极富口语化,完全是日常对话的模式,毫无雕琢,矫饰的痕迹,立刻带动儿童读者进入诗歌语境,增加儿童的参与感。

以地域方言入诗,也是王立春童诗乡土情结的展现。她将带有浓厚东北味道的方言融入诗中。如:“打出溜儿”、“葱叶裹着蚜虫蘸酱”“渣粥”等等,散发出浓烈的生活气息,使得诗歌语言活泼跳跃,儿童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还能体会亲切感和新鲜感,拉近读者与诗歌之间的距离。

三、返回“乡土”的理想主义

王立春儿童诗的乡土情结的体现不仅仅在于她将东北“乡土”的景观引入儿童诗的视野,拓宽儿童诗的审美空间;或是采取乡土和民间文学率真简朴的语言,丰富童诗的艺术表达手段,还在于她在童诗视域内描写一种涌荡于乡土大地朴素的生活方式和生存状态,以城乡二元对立的局面中,肯定和赞扬乡村健康自然,合乎美好人性的生活状态,并将这充满丰盈精神内核的乡土,作为人类延续发展的理想家园,以此呼唤精神层面回归“乡土”的文学理想。

“童年是人漫长生命发展的根基和核心,是生命富有创造力的源泉。”②但在现代社会城市化快速发展中,城市儿童的童年被拘泥于钢筋水泥的狭小天地和应试教育的张张试卷中,童年的身体生活被挤压甚至被剥夺,儿童纯然的天性和思维受到桎梏,儿童健康精神的生长被遏制,童年生命的生态性正在遭遇破坏,甚至童年在“消逝”。在《蜗牛的咏叹调》、《木雕语文》《鞋子的自白》等诗作中王立春或以批判或以赞扬的态度对儿童精神成长和童年生态性给予殷切的关注。

而对当下儿童生存状态的忧患意识也促使诗人呼唤儿童自然天性和健康生命状态的回归,此时诗人自身在乡土感受到的童年欢快的身体生活的体验瞬间被激活。在表达城市冷漠,无趣的同时,将和大自然接近的乡土构建为健康的童年精神和童年生命生态性回归的理想乐园,以此宣扬儿童应抛弃精神和身体的枷锁,回归“乡土”,回归自然,回归本真。在她的诗歌《疯长的菜园》中,表面虽描绘的是土豆、扁豆、黄瓜等蔬菜在老菜园子里肆意生长的状态以及老菜园子的宠溺,而向内挖掘,会发现诗人通过别出心裁,形象活泼的比喻,将土豆、黄瓜、扁豆拟化孩童形象,并赞美和讴歌土豆,黄瓜孩子般的天性和野性,充满活力,积极昂扬的美好品质。其中“老菜园子”如同萧红笔下的“后花园”,是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艺术符号,它正如养育整个人类的乡土,它是一个地母般的形象,它“纵容”着孩子的天性,守护住孩子们健康的童年生存状态和儿童内在的野性和活力,成为呵护孩子内在精神健康成长的“乐园”,从这一纬度而言,回归乡土也就是给予孩子肆意闲玩的权利,让孩子在自然的环境状态下健康成长,让孩子拥有一个“绿色”的童年。

王立春童诗还将对儿童精神成长和童年生态性的关注延伸至对整个人类健康精神生长和人性的思考。诗人以“庄稼人”为题的一辑诗作充分表达了自身这一文学理想。在《黄豆这一辈子》中,诗人通过对比“挤着拖拉机进城”,“ 陪着城里的男人们喝酒”以此卖出好价钱的,带有城市浮华烙印的“毛豆”,凸显了“嫁给老实巴交的土地,过着垄上的日子,一脸土,一襟泥”的黄豆,赞扬黄豆注重内在,充满激情,不矫情,实在,自然成熟的优秀品质,“只有成熟的黄豆才能炸出黄灿灿的豆油,才能磨出白颤颤的豆腐”并最终获得饱满的生命形态,以此集中而鲜明地表明乡土提供植物或是人健康生长的机制,养育了最自然,最优美的人性,并以一句“黄豆,这一辈子值得”的结尾句,传神表达出对“黄豆”回归乡土的赞扬和肯定以及自身回归培育健康人性的理想家园-乡土的无限渴望。

诗人内心对于乡土的眷恋,总是促使其将乡土的养料,散满于诗歌的角角落落,将乡土的营养滋润着那朵充满生命力的叫做“童诗”的小花,使其散发出清新自然的香气,折射出至真至纯的生命之光。

注释:

①薛卫民.《说简单的话,想简单的事,写不简单的事——王立春组诗〈大蓝花〉读后[J].诗潮,2004,(3).

②刘晓东.儿童精神哲学[J].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409.

参考文献:

[1]李立春.骑扁马的扁人[M].沈阳: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2007.

[2]李立春.写给老菜园子的信[M].济南:明天出版社,2009.

[3]李立春.乡下老鼠[M].沈阳:辽宁少儿出版社,2006.

[4]李利芳. 王立春:北方幻想童诗的艺术天空[J].当代作家评论,2010(03).

[5]刘汝兰.纯真生命与世界的鲜活对话——论满族女诗人王立春的儿童诗创作与探索[J].民族文学研究,2010(4).

[6]王玉玺.“土”气与“灵”气——高凯与王立春的乡土童诗对对比研究[J].民族文学研究,2014(4).

(作者简介:中国海洋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研究生在读)

推荐访问:乡土 情结 儿童诗 王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