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任波散文三题

时间:2023-05-10 11:54:03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黄任波,笔名白涛,籍贯象州,年逾不惑。执教多年后改行从政,现在来宾市委宣传部工作。来宾市作家协会会员。

近两百年前,伴随着声声唢呐,从武宣县灵湖村送出来一顶花轿。此时正值清秋时节,灵湖边尽染霜华,万木疏落。当送亲的人们走至灵湖边古松旁时,忽而一阵风来,掀开了轿门的布帘,跟随在轿旁的丫头惊异地发现轿里的新娘正在啜泣,两行清亮的泪珠顺着她的秀颊悄然而下!她是为远别了家人和灵湖这一片故土伤情呢?还是为今后无法预测的生活感到恐惧无奈?

新娘姓张,灵湖村1817年考取进士的张梦骥之女。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嫁到象州白石村郑家后所生的儿子郑献甫,继承了外公的文事衣钵,在1835年考取了进士,官至刑部主事,世称“岭南才子,两粤宗师”,成了独领岭南风骚的文化名人!由此我们发现,张梦骥和郑献甫不仅有血脉上的关系,更有着文脉上的潜传,她与郑家的婚姻不仅仅属于她个人,也是武宣、象州两座千年古郡的文化联姻。那么,这一道文脉的根源在什么地方呢?从去年的秋天开始到今年的秋天,我一直在武宣、象州这两所千年古郡之间穷追苦觅,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灵湖。

灵湖为武宣八景之一。据1808年《武宣县志》载:“灵湖在县东二十里,水色澄清。其源伏地涌出,四时不竭,青萍红莲点缀其间。湖岸绿柳浓荫,有大松三株数百年。盘曲苍翠,直上云霄。每风雨交至,籁由天发,如听涛声。县八景所谓‘灵湖松籁’,即此”。除了县志所载,由于灵湖风光秀美,历代文人骚客在湖边留下了诸多写意抒情的墨迹。清代进士武宣台村陈仁,就灵湖景色写过“澄湖十亩碧莹莹,水色岚光拂鉴明;铁干撑云三树古,银盘浴浪一鸥轻。新荷泛绿香初起,纤柳凝烟雨乍晴;云深古寺无人语,山远如画入眸清”一诗。现在我们在灵湖所看到的湖光山色,比古人所描绘的还要旖旎迷人。风和日丽的时候,灵湖湖面水波不兴,清亮如镜;而当烟云乍起,水上雾气缭绕,湖畔垂柳隐现,如梦如幻。遗憾的是那些古松已找不到了,“松籁”已留在历史,沉在湖底。但这一遗憾并没有破坏灵湖之美,因为灵湖之灵全在于水。山水钟灵,所以毓秀。

正是灵湖千年澄澈之水,孕育了张梦骥等诸多文人武将。据历史记载,灵湖村文化源远流长,史上曾出现过以清代进士张梦骥、文魁张炳辰、举人张任宏、选魁张耿辰为代表的知识分子群体,甚至于近隔咫尺的台村兄弟陈仁、陈旭,也因得灵湖秀水之泽,同科双中进士。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生于灵湖长于灵湖的清从二品武功将军张开成,辅佐一代名将总兵苏元春,在中越边境睦南关与法军大战,以三千人对战一万多人,最终取胜,创造了以少胜多的世界战史奇迹,成了中华民族的英雄人物。当然,他们在历史上的知名度与郑献甫相距甚远,但有一点共通之处,就是他们都是喝灵湖水长大的,脉博里流淌的是灵湖的血,骨子里滋动的是灵湖的髓,于是乎便成了灵湖的精魂,灵湖的象征……

英才不再,湖水依然。现在的灵湖已少了几分神秘,多了几分自然。正如清代文人张廷枚所作的《灵湖赋》,几处浣衣,桥畔惊飞浴鹜;何人汲水,苇中顿起眠鸥。虽然与灵湖有关的历史人物已离我们远去,但其厚重的文化已经凝固在我们的心底。最为重要的,是我们如何把这一份文化弘扬开来并赋予其新的意义,让灵湖的文化之脉传承下去,千年不衰。

古埠流连

在我的想象中,千年古埠大致都是这样一幅景象:斜阳草树,古巷旧宅,青石砌成的码头台阶两边已漫侵荒苔,江边停泊着几艘木船,江流喑哑,正诉说着古埠的千年风雨和悲情故事……

据史书记载,运江古埠形成于汉代,是国内外罕见的水上孤岛古镇,是古象郡有名的商贸重镇,明朝时便有柳江名埠之称。古镇从千年老街到宋代古码头,从道光年间的名扬华南的“粤东会馆”到民国时期的字号商铺,从神秘庄严的壮族始祖甘王庙到古香古色的小谷书院,每一处都蕴藏着丰厚的文化底韵。清代著名的岭南才子郑小谷曾在此读书、讲学;历史上这里曾培养出数十名进士。深厚的历史文化和优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运江古镇纯朴的民风和独特的风情。而环绕古镇的江岸风光更是如诗如画,神韵飞扬。我国著名的地理学家、散文家徐霞客于1637年由湖南入广西,历游柳州、柳城、融县、象州、武宣、等地。在运江,他以其生花妙笔,记述了这里奇山秀水水、名胜古迹、民情风俗、地方物产等,成为运江的历史和自然的魅力见证。在古埠柳江左岸,一座形如飞蝠的石山,就以自然的符号告诉人们,运江古埠是财源如水的天赐福地。

在秋风挟雨的时节,我来到了为之魂牵梦潆的千年古埠。沿着古埠的青石板街走着,正是深秋时节。天下着细雨,那种微寒的细雨,雨并不大,但街道已全湿了。运江古埠的街道并不宽,路面一律是青石板铺就,空隙处嵌以圆滑的卵石。踏在用青石板上,我们能真切地感受到了千年商贾所经历的沧桑磨难,仿佛能听到他们熙熙攘攘为利奔忙的脚步声。街道的尽头往下就是罗秀河和柳江的交汇口,也就是运江古埠码头。在残旧破败、空余繁华遗迹的码头,我与一位耄耋老人闲聊起来,老人向我们描绘了码头曾经有过的繁华场面:江面上都是南来北往的商船,把狭窄的江面挤得满满的。裸着上半身的搬运工扛着从广州、梧州等地运来的货物,或是从运江起锚运往这些地方的大米、粉葛、茶叶等本地特产,穿梭着上船下船。

运江古埠码头故事很多,这些故事顺江而来,又顺江而去,己了无痕迹。立于码头,栉江风,沐江雨,心中的感慨如江水般阵阵涌来。在运江古埠,不仅上演了商贾云集的繁华一幕,也演出了令人唏嘘的生离死别。在这里,我们听到了一则缠绵悱侧、哀婉动人的爱情故事:有一位年轻的粤商,与运江当地一名种植粉葛纯情如水的村姑相爱了,但商人重利轻离别,不久便舍之而去,留下村姑日夜以泪洗面,最终投河自尽。不知道她在另一个世界是否找到了她的薄幸情郎?人生自是有情痴!如此伤感的故事,让我们听来禁不住潸然落泪。

古码头上面是端的一处平台,就是著名的“粤东会馆”所在地。会馆始建于清咸丰六年(1856年),由粤商“同福堂”领头捐资,其它粤商,以及桂平、平南商人,常驻客旅近百人捐款兴建。建馆的原因是清道光二十二年大开海禁后,粤商通过水运来运江经商开店,逐年增多,市场日渐繁荣,到清咸丰年间,运江有大小商号100多户。当时修建粤东会馆就是为粤省商界同仁在运江憩息、聚会提供场所。粤东会馆建筑面积达1780平方米,布局严谨,鳞次栉比,雕梁画栋,玲珑精致,整组建筑群艺术形式繁多,以历史故事人物,鸟兽花草的石刻、木雕、泥塑、瓷雕、彩画等为主,造型生动逼真,集中体现了南方古代传统建筑艺术风格。有大门、屏门、正殿大厅,内宅小房,整个建筑朴实大方,厅堂明亮,可称得上是一个古老殿堂式的建筑。会馆所用的建筑材料,如大理石,柱子用的红木、实木都是从广东运来,青砖、青瓦则从柳州拉来,桁条杉木从金秀瑶山运来。参与建筑的人,都是从广东请来的能工巧匠,历

时两年才建成。

流连古埠,已全然忘返,这里有太多的故旧魅力景致令人留恋。不管是存留的建筑,还是传说中的故事,都让我们感受到运江古埠的历史价值和审美意义。在运江的时光是如此悠闲,把心情放逐在水天之间,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稍一闭眼,便可以看到明代的徐霞客和清代的郑小谷正穿越时空在运江古埠上对饮,在他们身旁,柳江无语,依然在以自己的脉动书写着古埠的千年风雨和悲情故事……

让心田绽放美丽的花朵

我不喜欢花,只喜欢草和树。这一种爱恶只缘于很久以前看到一本关于植物的书,书中很直接地给花下定义说花是植物的生殖器,从那时候开始便对花产生了恶感。但自从应儿子的要求在后园种下那两株玫瑰后,不自觉改变了原来的心性,开始喜欢多色而美丽的花来。

屋前原来是一口干涸多年的空荡荡的早塘,现在已经填平铺成水泥路了;屋后则是一块空地连到山脚,一直用于堆放一些杂物,长满了荒草、野花和矮小的荆棘。白天看过去倒没什么,到了晚上,只要不下雨,这块空地就热闹了:不知名的虫子不停地鸣唱着;偶尔有一两只蛇鼠悄然窜行;一次还跑来一只野猫,通宵在这里声嘶力竭地叫春,毫不掩饰地要求另一只异性野猫满足它的爱情要求。儿子睡不着,忧心忡忡地对我说:爸,我们把这块空地整成花园吧。象现在这样荒荒乱乱的,什么时候有蛇从后窗后门爬进家里都不知道。

想来也是。于是全家总动员,花了+双休日时间把空地清理干净,再用另一个双休日时间在空地上垫上土,铺好草皮,放眼看去清爽多了。但光感觉清爽是不够的,应该在空地上再种植一些什么,才显得有生气和情趣,种什么?我想种几株果树,刚把这想法说出来,儿子马上表示反对,认为种一些花更好。我当时很不理解,儿子年纪小小的怎么会喜欢花?花是什么?花只是植物的生殖器。且花色太妖,会迷惑人的心性,远不如种果树既能绿化遮荫,又能给人实在的收获。但既然各有所好,就各行其是吧。我种下了几株桃子、番石榴之类的果树,儿子则到街上买回来一些带剌的玫瑰花苗,简单插在土里,就算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家居环境建设工程。

初夏的几场热雨过后,种下的果树和玫瑰花苗都长出了嫩芽。父子俩挺有成就感,早晚都要给花树浇水整土,忙得不亦乐乎。就这样过了几天,那几株随意栽下的玫瑰花苗竟然长出了一红一黄两枚细小的蓓蕾!惊喜之余,儿子对玫瑰花苗的呵护更积极更细心了,每天放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后园看玫瑰花开了没有,而且老是追问我关于玫瑰花的许多问题。说实在话,我对花本无兴趣,但父从子命,不得不翻找资料了解有关知识,以此在儿子前面保持一个博学多知的父亲形象。

令我想不到的是花并不仅仅是植物的生殖器那么简单无趣。书载,玫瑰、蔷薇、月季同属蔷薇科,称“蔷薇三姐妹”。2000年前,汉代已出现了玫瑰一词,明代的《学圃杂疏》、《草花谱》也有玫瑰的记述,至17世纪初的《群芳谱》指出,“类蔷薇”,“多刺、有香、有色”,“堪入茶、入酒、入蜜”,“花色淡紫、花瓣基部白色”等,描述细致而准确。18世纪末,西方人采到中国北部的玫瑰,然后引种到欧美。就此而言,中国理所当然可称为玫瑰花的故乡了。

在姹紫嫣红的百花园里,玫瑰花花容秀美,芳香馥郁,有娇艳妩媚的丰姿和情意缠绵的意蕴。中国历史上诸多文人对玫瑰花情有独钟。宋朝杨万里写了《红玫瑰》一诗:“非关月季姓名同,不与蔷薇谱牒通。接叶连枝千万绿,一花两色深浅红。风流各自胭脂格,雨露何私造化工。别有国香收不得,诗人熏入水沉中。”另一名宋代诗人徐积有“谁言造物无偏处?独遣此花住此中!叶里深藏云外碧,枝头常借日边红”;清代的岭南才子郑献甫在临江的象台书院中也栽种了不少玫瑰花,并即景写下了这样的诗句“热云挟雨驱双燕,远水涵山点翠鸥:草色花香生气在,江天无际自凝眸”,诗中的“花香”,指的就是满院的玫瑰生香。而在现代,人们把玫瑰当作了浪漫爱隋的代名词,以一朵玫瑰示爱,以九十九朵玫瑰喻爱隋天长地久,很令恋爱中的男女为之感动。庞龙一曲《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唱热了大江南北。

玫瑰如此,其它花也如此。自然界中的景观要靠花色来渲染才能显出其美,且每一种或普通或名贵的花草都蕴含着非常丰厚的文化意义。想到原先仅因为“花是植物的生殖器”这一纯植物解释便对之产生恶感,确实是一种偏见。有时候,偏见与无知并没有多大区别,甚至于因为偏见会造成对他人或他物的深度伤害。对花之类的美物绝不能单从植物学的理性去认识其生殖功能,更重要的是要从生活的感性去感受花给我们带来的感官和心灵的愉悦。没有多彩的颜色来点缀,便没有了生气与情趣。自此之后,在我的心田中不只是草和树,各种颜色的美丽花儿也都悄然绽放了。

写在文后

第一次发表作品是在读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在一省级刊物发了两首诗,稿费15元。

第一次真正学习写作是在从事宣传工作以后。起初是随意写一些不成文字的东西,幸而碰上几位古道热肠的老师,他们鼓励我说:“你有潜质,可多写一点。”于是开始学写。

写了几年,到处乱发。写的东西很杂,小说、散文、杂感随笔、评论、社会纪实等,统算起来也有了一百多篇。

但我万不敢因此自诩为“作家”,至多只能算是文学爱好者。学然后知不足,写然后知困,我对文学理论知之甚少,文字功底也不深厚,在这一百多篇已发的作品中,能称之为“精品”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应景涂鸦之作。只是于私而论,不论美丑,都是我手写我心,有感而发,嚼之虽无味,弃之却不舍,于是借《麒麟》向方家献丑。

若能让读者读得下去,便很高兴;若不能,便聊当自娱,自我欣赏。

吾谁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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