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湘行书简》是沈从文1934年返乡时沿途记下的见闻，其中的抒情弥漫于全书，而这种抒情诗在意象之美上渲染开的。本文撷取水、山、水手、妓女四种意象进行分析，来感受作者行走在一条河上的抒情。
关键词：湘行书简；水；山；水手；妓女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1005-5312（2012）08-0015-01
阅读沈从文的《湘行书简》，那些由光影、声音、爱情铸成的文字，不得不说，沈从文的《湘行书简》的确是行走在一条河上的抒情。沈从文在《湘行书简》中的抒情，是在意象之美上渲染开的。一条河，一棵树，一排吊脚楼，一丛翠竹，一个水手，一个有情有义的妓女……引发了作者无限的想象或者回忆，而这正是打动读者的地方。
这种意象之美，分为自然意象和人物意象。在《湘行书简》中出现较多的自然意象有：河水，远山，树木，翠竹，吊脚楼……这些意象不免让我们想起中国古代的山水诗的意境。诚然，沈从文笔下的沅水，这条回家的河，这一篇篇的书简，就是一帧帧的山水画。
水，是古诗中常常出现的意象，时而凶险如恶魔，时而温婉如淑女，老子曾讲过：“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泽披万物，却无所求无所争。沈从文生长于有山有水，风景如画的凤凰，水已经是浸入他灵魂的事物，而沈从文又是在沅水上的小船上写就的这几十篇书简，沈从文领略到了水的精神命脉。“三三，我因为天气太好了一点，故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忽然好像彻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三三，的的确确，得到了许多智慧，不是知识。我轻轻的叹息了好些次。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的爱着……三三，我看久了水，从水里的石头得到一点平时好像不能得到的东西，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 “我常想，教给我思索人生，教给我体念人生，教给我智慧同品德，不是某一个人，却实实在在是这一条河。”
山，也是我国传统诗歌中出现频率较高的意象。山代表的是庄严、踏实、稳重的品格。而山与水的环绕，更是粗犷与温柔的相互交合，显得自然协调。沈从文的《湘行书简》既是在水上的行走中写就的，也是在山的环绕下写就的。但是不难看到，山的意象在沈从文的散文作品中出现频率并不是很高。但是山的精神也是沈从文精神中一根重要的支柱命脉。
而这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也正是翠翠的故乡，柏子的小河。“夕阳已入山，山头余剩一抹深紫，山城楼门矗立留下一个明朗的轮廓，小船上各处有人语声，小孩吵闹声，炒菜落锅声，船主问询声。我真感动，我们若想读诗，除了到这里来别无再好地方了。这全是诗。”《湘行书简》中，沈从文着力描绘的这些自然意象，这些美好协调的自然景致，也是沈从文小说中故事场景的来源，这段旅程的声音、颜色、温度，在之后的岁月里，走进了沈从文的内心，也走进了他用笔筑就的文学世界当中。
《柏子》是沈从文的一篇极具代表性的小说，其中水手柏子的形象已经深入读者的内心，而正是在《湘行书简》中，沈从文有了创作一篇以水手为对象的作品的想法。在《水手们》一篇中，沈从文怀着好奇和敬仰的心写了那些在水上讨生活的一类人：“三个水手有两个每说一句话中必有个野话字眼儿在前面或后面，我一天来已跟他们学会三十句野话。他们说野话同使用符号意义，前后皆很讲究……他们的希望只是多吃一碗饭，多吃一片肉，拢岸时得了钱，就拿去花到吊脚楼上女人身上去，一回两回，钱完事了，船又应当下行了……他们也常大笑大乐，为了顺风扯蓬，为了吃酒吃肉，为了说点粗糙的关于女人的故事。他们也是个人，但与我们都市上的所谓“人”却相离多远！一看到这些人说话，一同到这些人接近，就使我想起一件事情，我想好好的来写他们一次。”正是在这次旅程中遇到的这群生命自由自在的人，这些无时无刻不是行走在生死边缘上的人，走进了沈从文的文学世界中，也走进了我们读者的心中。
吊脚楼上的女人，也是出现在《湘行书简》中重要的人物意象。在《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辰河小船上的水手》中，水手与岸边吊脚楼上妓女有泪有笑的感情，跃然纸上。
水手与妓女这两种重要的人物形象，也引发了沈从文无尽的感慨：“这人为什么而活下去？他想不想为什么活下去这件事？”沈从文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一切生存皆为了生存，必有所爱方可生存下去。多数人爱点钱，爱吃点好东西，皆可以从从容容活下去的。这种多数人真是为生而生的。但少数人呢，却看得远一点，为民族为人类而生，这种少数人常常为一个民族的代表……”可是，综观沈从文的文学创作，这种“为民族为人类而生”的人，没有成为他笔下的描写对象，反而是这些时代中不会闪光的小人物，成了沈从文笔下的经典人物形象。
沈从文在《湘行书简》中已经隐约地表现出了他对于自然与人性的追求。沈从文的《湘行书简》是行走在一条河上的抒情，而这也从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开启了沈从文用传统抒情这种异于他人的文学方式来步入文坛。当然，沈从文在文中提及的意象并不只有这四种，那些细小入微的光影、声音、色彩都是沈从文文字中的闪烁的意象，都富于浓郁的人文情怀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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